古代金银首饰的制作工艺繁复精妙,需要工匠极高的制作水准。不同时代的工艺发展虽有所区别,但大致用到的基础工艺都是相同的,如锤蹀、拉丝、累丝、掐丝、焊接等。
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一件完整的首饰品,不会单纯由一种工艺打造,基本上都混合了几种技艺,这些手段彼此之间环环相扣,不能完全脱离。这里稍微单拎出几种经典的工艺,来一窥古代那些光彩夺目的首饰工艺。
累丝
喜欢看金银首饰文物的人应该经常听到“累丝”这两个字,因为像这种工艺品文物的命名,通常都会突出其工艺和材质。
比如下面这件清代的“金累丝九凤钿口”,金累丝点名了它是用金丝编织而成;九凤是代表后妃佩戴的凤纹款式,另还有五凤、七凤,九凤级别最高,是皇太后、皇后所佩戴的;钿口是指装饰在冠帽钿子上的饰物。
金累丝九凤钿口这样下来,一件文物饰品的最重要信息都通过名字展示出来了。一般而言,最前头的称呼都是用来指明该物的工艺和材质。
累丝是有记录可查的最早的古代金工传统工艺之一,是金属工艺中最精巧的,它是将金银拉成丝,然后将其编成各种网状组织或想要的形状,再焊接在器物之上。
累丝在明代金银首饰制作的发展中进阶得极为细腻极致,蒲松龄《七言杂文》有言:“惟有银工手不贫,手持销铁打金银。枝叶拔丝如钢板,掠钩倾片上锤鍖。耳坠响铃衬页额,丁香排环坠耳轮。花缠明珠光照耀,金镶蝴蝶闹纷纭。”
金镶珠石累丝升官簪古代的首饰物有很多都能见到累丝的身影,单纯的累丝首饰不能满足人们的需求,在上面镶嵌各种宝石、珍珠、玉、松石等材料才是它最常见的样式。
上世纪80年代,在对兰州白衣寺进行维修时,人们发现了一批珍藏其中的文物,其中包括“金累丝嵌宝石白玉送子观音簪”和“金累丝嵌宝石白玉观音簪”这两件国家一级文物。
金累丝嵌宝石白玉送子观音簪从命名上,能明确知道这两件文物的工艺和材质,有累丝和金镶玉。“金镶玉”如其名,就是将玉饰品嵌入金器里。
这两件簪饰,基本形制一样,都是由金器包裹住白玉雕像,边饰用了大量的细金丝。其底为莲座,以极细的金丝编成莲瓣,再焊接成型,周围花叶枝蔓也是同样的累丝工艺手法。周身再镶以珍珠、红宝石,整体看来富丽华美,工艺复杂精美,展现出明代发达的工艺技术。
金累丝嵌宝石白玉观音簪可以说,累丝将金银的柔韧品质发挥到了极致,使其变得轻盈多姿,呈现出极强的可塑性。简单来讲,在凹造型方面,累丝就没怕过谁,它能达到金银器手工制作的精细之最,让首饰变得更加立体繁复、纤巧秀丽。
嵌宝
都说金银珠宝,以金银为底,点缀珠宝,这正是皇室贵族首饰的标配。在珠宝的镶嵌上,材料自然是非常多的,而其镶嵌的工艺也是相当成熟且运用广泛的。
金嵌宝大花顶簪簪首嵌宝装饰属镶嵌工艺的一种,简要来说就是把宝石珍珠等镶嵌在金银饰品上,此分两种:一是包边嵌;一种是包脚嵌,又分四脚、六脚和多脚。
包边嵌就是将宝石的边缘包裹起来,固定在饰物上。这种镶嵌方法可追溯到战国时期,与古代在胄甲或马鞍上采用金属包边的方法有关。
下面这支“金嵌宝凤凰挑心”是一件非常亮眼的饰品。挑心是明代的一种发式或首饰,范濂有言“顶用宝花,谓之挑心。”
金嵌宝凤凰挑心可以看到,凤凰的顶部嵌了一块红宝石挑心,凤身镶嵌着十一颗红蓝宝石,皆用金丝编成圈,严实地包裹住大半个宝石,像一朵朵在凤凰身上盛开的光彩夺目的花。
清代的“金嵌珠宝圆花”,总体为圆形,金质底为托,上镶满了各种珠宝,一圈圈地延展开去,晶莹通透,琳琅满目。除去外部的珍珠以孔固定外,所有的珠宝均以金丝绕圈包裹固定。这样一个小小的头饰,不管是材料还是形制设计,都极为精细奢华,可见工匠之用心。
金嵌珠宝圆花与包边嵌相比,包脚嵌则多出了一些小设计,它就像是从底部延伸出的一道道弯曲小爪,牢牢地握住珠宝。常见款式有四脚、六脚,好比现在的钻石,就经常用到这些形式。其在工艺上要求要小、细、圆滑且牢度强。
明代沐斌夫人梅氏墓中出土的“镶嵌红蓝宝石金镯”就采用四脚的形式,花托四周饰葵瓣纹,抱爪四根,嵌上蓝红宝石、绿松石。此金镯运用了花丝、镶嵌、焊接等工艺制成,装饰丰富,异常华美。
镶嵌红蓝宝石金镯花丝镶嵌
花丝镶嵌是古代传统手工技艺中的一大类,也就是花丝和镶嵌两种的结合,主要用于皇家饰品的制作,属于明清盛极一时的“燕京八绝”中的其中一绝。
花丝镶嵌工艺起源可追溯至春秋战国的金银错工艺,而在明清时期达到顶峰,这里便以明清时期的实物来看看这门惊艳的工艺。
金翼善冠花丝镶嵌又叫“细金工艺”,是首饰最为常用的成型方法之一。花丝用金、银为原料,拔成细丝,编结成型;镶嵌则把金、银薄片捶打成器皿,錾出图案,再把珍珠宝石嵌进去。二者的默契配合能激发出灵活多变的组合形式。
清代的金银工艺水平极高,花丝镶嵌工艺的分工也很细,足有11个分支,包括錾作、烧蓝、点翠、包金、串珠等。这里以点翠为例,这也是中国金银首饰门类中的最艳丽多姿的一个品类,但在其美丽的背后,却暗藏着残忍的杀机。
点翠的原材料是翠鸟的羽毛,翠鸟的蓝绿色羽毛极为生动艳丽,古人从它的脊背部和腰部采下羽毛,刷胶加固,再根据已经制作好的金属底托的形状,按形状剪切羽毛,逐一进行镶嵌,从而制作出精美艳丽的首饰器物。
下面这件清代的“点翠嵌珠宝五凤钿”,以铁丝、纸板为架,用黑色丝线编织成网状纹饰,表层全部点翠。上嵌珍珠、珊瑚、绿松石、青金石、红蓝宝石等,珠光宝气,流光溢彩,富贵之气自不可言。
点翠嵌珠宝五凤钿这对“点翠凤凰纹头花”,更是使用了三种不同颜色的翠羽来装饰。凤凰头冠为紫色翠羽;脖颈、翅膀、尾部装饰宝蓝色翠羽;身上的羽毛则为淡蓝色翠羽。整体设计出来,颜色鲜活明亮,精致美艳,可见制作工匠的用心。
点翠凤凰纹头花对翠鸟颜色的推崇,古已有之,将之用在首饰器物上,则可更显其华丽精致、色泽鲜亮,戴起来更为富丽堂皇,自是宫廷富豪才能享受到的奢侈品。
但从翠鸟身上摘取羽毛的做法却会直接导致翠鸟的死亡,因为翠鸟是一种极其胆小的生物,虽然只是摘它的羽毛,却会让它产生极大的惊惧,从而很快死亡。
陈子昂曾感叹“多材信为累,叹息此珍禽”,所以说这是一种美丽奢华却又残忍的工艺,好在现在翠鸟已是保护动物,如今的技术即使是使用其它代替品也能制作出和真点翠一样艳丽多姿的工艺品。因此古法点翠可说已经消失,而新的点翠工艺则一直在传承更新。
首饰是古代女子不可或缺的日常用品,而对于皇室贵族来说,对首饰的需求量自然更大,要求也更高,由此催生出的各种工艺的发展与运用也更为丰富。现今看着这些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金银首饰,仿佛还能看到昔日那些珠围翠绕的富家女子摇曳生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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