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小沈,十多年前从湖南老家来到西市场,帮姑姑打理小饰品批发点,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拥有自己的小饰品王国。在多个平方的店里,小沈带着自己的十几个员工整理货架。这是每天都要重复的工作,上千种小饰品、上百种玻璃制品、数十种棒棒糖,批货的客人每天源源不断,看货、讨价还价、发货。但更多的订单,来自网上,需要两个员工专门负责处理。数百万元的年收益,让小沈把家安在了济南,这里已经为他的第二个家。
西市场位于济南老商埠区最西端,过去是济南西部唯一的商场式市场,也是济南西部最为繁华的商业、文化娱乐中心之一。虽然它销售的都是文具、糖果、饰品、衣帽鞋袜等不起眼的小商品,但历经90多年的风雨,小商品批发市场依然生机盎然。这里藏有一个关于龙珠宝藏的故事。
“据《槐荫区志》记载,明代前,自现南大槐树东首向北穿中大槐树东街、经二路、至北大槐树西首,有一土石岗,南高北低,蜿蜒起伏,貌似长龙,故名盘龙庄。年(明万历元年)前,因庄内多古槐改称大槐树庄。传说由于西市场恰好建在龙头处,而西市场地下又埋有龙珠宝藏,盘龙吐珠化为福瑞的地气滋养这片土地,所以此处成为古槐丰茂,商气繁荣,人流旺盛的风水宝地。”
西市场开业后,鲁西各县、郊区客商以及全国各地经商者纷纷来此开店经商、落脚营生。当时,独开门头的店面有百余家,主要经营鞋帽、细布、饭馆、卷烟、图书及其他日用百货,也有茶馆、戏院、饭店等休闲场所。由于他们经商注重质量、恪守信誉、服务周到、薄利多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一批具有较大影响的商家脱颖而出,逐渐成为济南西部商界的佼佼者,“洪福来”百货店、“志兴成”布衣、“三盛永”广货店、“万盛聚”货栈等长盛不衰几十年。西市场周边的“阜成信”棉花行、“泰丰园”饭店、“一间楼”百货、“瑞蚨祥”绸布店、“宏济堂”药店等50多家商铺也都名噪省内外,形成了以西市场为核心的西部繁华商圈。
“阜成信”的棉花由于质量上好,生意兴隆,聚集一定财富后向其他行业投资,还在各地广置房产。那时‘阜成信’还经营了南京面粉厂、仁丰纱厂等商号的股份,创始人王协三光房产就有千余间,可谓是棉花行里的‘大宅门’。”“一间楼”主要经营各类针线、纽扣、小百货以及假胡须、披带、穗子等戏曲演员所需要的行头,品种齐全,质量过硬。至今,经二路上依然可以找到“一间楼”的老字号。“泰丰园”饭店则是济南西部餐饮老大,来自长清、平阴顾客一般都要在“泰丰园”吃上一顿,才算是进了一趟济南城。
随着商业的兴盛,人流的增多,西市场一带的文艺也日渐繁荣。上世纪30年代,西市场内建有鲁安大戏院、振成舞台、三乐茶园、民乐茶园、四合轩茶园等,40年代又建成西市场第一个无声电影院——西新舞台(即后来的齐鲁电影院),能容纳多名观众,门前还有几千平方米的小广场。
当时的戏院和茶园都有自己固定的演员和戏班,经常有山东琴书、山东快书、西河大鼓、河南坠子等文艺节目,南北曲艺界的名角及江湖艺人也前来表演,像五音戏演员“鲜樱桃”邓洪山、山东快书表演艺术家高元钧、乔派坠子传人郭元秋及山东琴书“殷贺茹”三门鼻祖之一的殷田昌等都曾在此献艺演出,与济南其他的曲艺中心一起造就了“曲山艺海”的盛况。江湖艺人则聚集在小广场上卖艺,耍猴、驯狗、舞枪、弄棒以及点痣、相面、问卜者不乏其人。
老人们回忆,当年西市场周围大大小小的书场、戏院多的是,三五分钱就能听一段,晚上家里除了留个看门的,老老少少都出来玩到十来点钟,各种曲艺演出场场爆满、喝彩声一片。“大人乐意去听书,小孩最乐意挤在人堆里看耍猴的,穿着红色小背心的小猴不停地跟观众行礼作揖,撅着红屁股顶着个吃饭的大碗舞枪弄棒,或是蹿上蹿下地表演功夫,表演完了,小猴就端着铜锣一边点头鞠躬一边收钱,很有意思。”
自年以来,西市场先后进行了4次较大规模的综合改造,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有的间平房变身华联商厦,西市场服装城、西市场小商品商场拔地而起,原有的西市场格局被彻底打破,形成覆盖纬八路到纬十二路、经一路到经三路的繁华商业区,成为江北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基地。眼看着大观园、新市场等与西市场同期、同类的市场街区逐渐衰落,有的甚至消失殆尽,而西市场旺盛的人气、繁荣的商脉却一直延续下来,经久不衰。不仅仅是因为有龙珠宝藏的传说。
济南开埠和津浦、胶济铁路相继通车让西市场占据了天时地利之便,使其一度成为人流和铁路货物的集散地,联通了与外界的交流,带来了商品贸易的兴盛。开埠不到10年,就有人称赞济南商埠“津浦胶济铁路参错,汽动鸣雷,挥汗成雨,灯辉不夜,道洒无尘,是以五方杂处,万货云集。经营伊始,发达如此,将来状况如何其恢扩更当如何耶?”
人和则是西市场繁荣持续的根源。西市场成立之初就拥有宽大的胸襟,平等地接纳四方云集的客商,不管来自何方客商小贩甚至三教九流都可以自由平等出入。与大观园那种仿照上海城隍庙建成的庭院式、古城化的商场不同,西市场是一个从来没有围墙的、完全开放的大商场。所有商客只要诚实守信、踏实经营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不管是卖小吃、耍杂耍、钉鞋买针线的小商小贩都不会被欺侮;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客商、生意人也都能以诚相待。西市场面向平民、保真平价的市场定位也让处于城乡接合部的它吸引了周围大量的农村人、外县人来此购物,打破城乡界限,搭建起城市和乡村融合的商业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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